鹿鼎记OL 同人短文：伶仃谣

十五岁之前的记忆我是完全没有的，张开眼睛的那一霎那，就只有陌生和恐惧。
每一天每一刻心都紧缩着，
不会痛，却寒彻心底，我想十五岁之前 我便是一个乞丐吧。
王城在繁华之中喧嚣，我靠在古城垣下，看着过往行人
我会留意每一个路人的眼神。他们或不屑，或同情，或厌恶。

直到有一天，我遇到一个人 ，他看着我，眼眸里没有不屑、没有厌恶、亦没有同情。
抬头与他对视没有目光闪烁亦不曾闪躲一汪清泉只剩下肃然。
我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人，只一眼心已折服。
他似乎很好奇蹲下身来，白皙英俊的脸柔柔的泛着涟漪，浅笑低问：“你可愿和我走？”
后来，后来我也不知道怎么了，竟真的跟着他离开京城，踏过千山。
直到看见一座府苑。在那苍劲的笔法之下。“京燕山庄”几个大字熠熠生辉。

庄院里的众人似已习惯这主子的温润纯良，对于他一时善心捡来的乞丐，给与了最优厚的礼遇。
我终于知道了他的名字--兮绡，
彼时，我已做了他三年书童，耳濡目染竟也读懂了风雅。
我想穷尽一生也在遇不到一个如公子一般的人物了，
兰亭翠绡扇微扫转身之间东风乱舞、飞鸿映雪，执笔落豪墨泼山河荡尽心魂，

京艳山庄每日会都有人登门，那些人有的脸上挂着献媚，有的阿谀奉承，偶尔也会有羽扇巾纶的文人们来此品赏词赋。
公子不喜与清朝臣子虚与委蛇，却也以礼相待。
出色如他即便无心却也无法逃离政斗的旋窝，
公子有位挚友姓陈名近南，每一次来都与公子相持很久，
而这一次更是延误了饭食。
正欲敲门提醒，屋内传来争吵之声，我却恍惚，耳边似有谁在呢喃。
不久陈先生气恼离开，公子临窗而立背影萧条似有些许无奈。

那日之后公子依旧浅笑如常，然眉宇间分明有化不开的清愁。
做了几样点心，又将年前与公子同酿的桃夭酒搬了出来，只为博君一笑。
公子看我，眼神灼灼难掩揶揄问着何时学会下厨了？
我只道依稀记得做法，想是家乡的小吃，公子喜欢就好。
然而，那日之后公子身子日渐衰败，白皙的脸上再无血色，
在看过陈先生的信之后，更是满面忧虑，只有对上我的时候才看到他几分笑颜。
我不敢触及他因消瘦而塌陷的双眼，因为心也随之塌陷宛如无敌黑洞，只剩空虚翻滚流淌。

上弦月，清风佛乱竹影。
公子突感精神大好，央我取来桃夭落座苑中自饮自斟。
“陈兄是毁不掉龙脉的，因为这世上本就没有龙脉一说，”
公子的声音很轻很浅，仿佛刚到嘴边便被风吹散。
“那些改了朝换了代的人啊，总是怕别人窥探了他们的野心，于是假借了天命，让窃国变得顺理成章，龙脉便形成如此…”
我站在他的身侧，静静的听着，风打在脸上丝丝的凉，
“啊芜”公子如浅叹的呼唤着，我蹲下，任他皙长的手指轻抚我的面颊。
“怎么哭啦？”我发现现在的自己除了哭，什么都做不了。我想握住他冰凉的手，想把身上的温暖传递给他，却发现怎么都是徒劳。

“阿芜可知道你那日做的点心叫什么名字”
我茫然摇头，公子满眼笑意，皆是宠溺“你什么都不记得，却还记得要杀我。”
我惊恐的看着他，却发现他眉目如初不见丝毫情绪，声音平静却又温暖“萨琪玛是满人特有的小吃”
我在寒风中不住的颤栗，他抬手想将我带进臂膀，却在一半的时候颓然落下，风在耳边打转儿，浅浅的那一句呢喃：“阿芜别怕！…”
“阿芜别怕！…”
我听见寂夜里有什么破碎的声音。
然后是一声又一声的浅叹“阿芜别怕！…”

那一刻，我想起了一切，
想到太后以母相逼要我蛰伏京燕，伺机杀公子。
想到公子无心政权安然的浅笑，
想到他与陈先生意见相左的争吵
想到很多年前的那一天他宛如天神的降临还有那一句 “你可原跟我走？”

公子无罪，怀璧其罪。
这一身惊世的才华便是留不得的大罪，所以即便失忆也还记得太后那一句“保护龙脉，杀兮绡”
我终未能救回母亲，因为我惊吓过度的失忆，她便以为我不可能再去完成那样的任务。

便在我离开不久将她秘密处死。
苍穹浩瀚我却找不到自己方向，颓然绝望我不知该怎样活下去，周身的空气凝结，我看到陈先生的剑穿过我的胸膛，恍惚中一个宛如天神的身影翩然落下，温柔浅笑对我说“阿芜别怕！…”